“小姐~”夏洛特轻轻摇晃着依然在睡梦中裹起的某个“球”。
“蒽……怎么了么……”卷起被子,只留下一束呆毛翘在被外。
似乎是被夏洛特的脚步吵醒了,芥川也缩了起来,只留出短短的小尾巴在壳外。
“克莱伦斯先生已经起来了,要带您去工房。”
四指扣着被子,探出睡意朦胧的眼睛。
好亮……
“噗嗤。”夏洛特手背衬着唇小声笑了。
“啊……不要……”
不顾强烈地反对,夏洛特把我塞到了衣服里。接着,几乎闭着眼就被推到了金雕的洗手台前。
真是羡慕你啊……
角落里的芥川已经又裹了裹,恢复了风车态。
·
少女晃在楼梯上,神清气爽——大约就是“洗完脸就会醒过来”这个意思吧。
昨天晚上和克莱伦斯先生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不会害怕了……也没有再产生过幻觉……
可能确实是灵魂磨损的副作用吧……
“说起来,工房是什么?”坐在桌前,边品着温牛奶边用餐刀把花生酱抹上面包片。
“魔术工房,用于研究的地方。”
“这样……那,找我去,是……”
“带您熟悉一下您的'灵络'。”
“灵络?”
“嗯,实现幻想的通道。”
“蒽…………它的定义是……?”
夏洛特一副遗漏了什么的表情,抱歉地看着我,“嗯,打个比方,就像树干中的维管束一样,灵络是抽取灵体的通道。就跟人需要吃东西才能生存一样,魔力的来源也就是灵体。那是堵塞的迷宫一般的存在,需要自出生起一点一点的用魔力疏通。但是因为是迷宫,所以没有地图的话,就很容易走岔。魔术师之所以以家系的形式存在,就是因为同一血脉的人迷宫的变异性不会很大,依靠流传并且不断修正的灵图,就很容易打出一条灵道来~当然有时也会有一些意外,也有不少人因为冲坏了围墙壁而灵魂崩散的,所以这是一件数十年慎审的大事!”
“崩……散……?”
“啊,小姐您不用担心~您的灵络可是相当优秀的,偏差值(注:将灵络的通畅度进行评分后与团体平均值的差距,偏差值越高表示越优秀)即使在精英中也是出类拔萃的。今天只是带您回忆通道而已,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~”
“这样……你好聪明呐~”
“嘻嘻,谢谢小姐夸奖~”
“说起来,这样的话,平民是不是都不会魔术?他们……”
“所以为了满足他们的需要,出现了日常向的器械魔术~毕竟魔术是被严格限制的,想要进入学院还有严肃的政治审查呢。当然小姐不用担心这个就是了……”
一楼西北角兵器库门边的盔甲骑士已经连着基座转到了一边。背后露出幽深的阶梯,黝黑的凹凸石块堆砌成壁,昏黄的壁烛闪烁着。
“小姐,我只能陪您到这了。”夏洛特轻声说着。
“蒽,好呢~”
漆黑的阶梯仿佛窥伺着来访者,少女或许是因为紧张,轻轻攥起了手,捂在胸前。
异样的熟悉感……
阶梯很长,回旋过去,刚才望见的漆黑原来是一个弯口。
并不是一条“死去”的通道,可以感觉到从深处吹出的风。
躬身穿出,踩上最后的石台,左右尖长的石柱相对而落,夹杂着模糊空气的热浪。炽红的岩浆在嶙峋的地穴中吵闹。
一袭肃穆的克莱伦斯静候着,洗炼的黑服与沸腾的岩浆划出了鲜明的分界,犹如闹市中突兀的送葬者一般。
沿着右侧阶梯缓缓下行。
工房……
回头望去,硕大的蛇头利齿遍布,长长的身子盘曲在石壁上。
原来是这里……
跟着老者往深处走去,岩浆渐渐被石壁阻隔。踏过一道**,脚下自然过渡成了木地板,圆柱形的密室呈现着。两侧的楼梯连至厚重的弧形木台。宽实的红木桌,钢笔、羊皮本、画卷、各色药剂整齐码放着……背后是高大的书架,摆满了精装的书籍。
坐在斑驳色的布椅,心跳不觉又快了起来。
少女苍白着面色。
恍惚间,宽厚结茧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,“放松一些。”
“蒽……”
龙头圆柱形的琉璃瓶,淡金的液体摇晃着。老人牵起我的手,往手心滴了一滴。
凉凉的,不待反应过来,便消失不见。
“这个是……”
正想询问,蓦然间,却坠入了一片黑暗。
极为模糊的碎片从斑驳的深处浮起。那是纷乱看不清的记忆。或者说,只是认知到了它是记忆,但是却很陌生,就像流过玻璃管的水流,什么也没有剩下。格外清晰而又格外古怪的梦境……
一丝一丝下沉……
投影在模糊幕布上的电影回放,明明近在咫尺,却依旧看不清那细小的字幕……
那是什么……
繁复的龙牙纹在最深处涌动……
似乎还有更为广阔的暗红色……
还是……刷满一墙的黏腻鲜红油漆……
“滴答、滴答”
身体依然在下沉,眼皮与精神不符的极为困倦……
“Roar***”
水涌动起来,在脚尖触及纹路一刹,密集的气泡骤然横流……
明明是漆黑的黑暗,却亲眼目睹着巨大的利齿自两侧合并,那是要把自己撕碎的咆哮……
·
“……”
少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,无力抱着被子,睡裙被冷汗浸湿了。
我的房间……清凉的夜风味道……窗外虫鸣声声,夜色浸润着。
“小姐,您还好么?”夏洛特小心扶着我。
“蒽……”
像是绷紧的弦突然卸去了力,少女一下松弛下来,软软的。
“别睡啦~顶着油油的头发怎么行……”夏洛特像是照顾孩子一般梳理着怀中依偎着的少女的额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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